以校友的名義
作者:1983級校友袁傑偉





我曾是一個很不願意打擾別人的人。
每次到外地出差,明明此地有熟人和朋友,曾在一起聚的時候朋友真誠地說“下次來一定打電話”。我也曾頭像雞啄米一般點頭答應:“一定一定”。但真正到了那個地方,卻把朋友席間的話當作假話,基础就不聯系。
不要人接,甯願自己打滴滴、或者坐地鐵或公交。覺得這給別人省了许多麻煩,否則這十多二十塊錢的車費會欠下好大一個人情。
甯願自己到大衆餐館裏吃一個煲仔飯,也決不打電話與朋友共進午餐或晚餐,怕應酬,怕喝酒,怕耽誤時間。悄悄地來,辦完事悄悄地走,不帶走別人天空下的一片雲彩。
曾經几多年,我都爲自己的這道“不打擾”的人生哲、學自鳴自得:認爲這樣活得自在,過得輕松、獨善其身。
也曾經讥笑過一些曾被婉拒的人:“上次我到這裏,打你電話你不接”。
也曾讥笑那些人還沒有動身,就多方聯系目的地所在都市的熟人朋友,爲自己的行程造勢,搞得滿城風雨、衆人皆知。
我覺得這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,就是不知道獨善其身、自得其樂。
個人與個人的交往,也許確實存在怕被打擾的情況,因而有些信守“慎獨”哲學的人,一輩子也不怎麽與人交往,既不“麻煩”別人,也不想讓別人“麻煩”自己。就這樣“與衆樂樂,不如獨樂樂”地生活著,生活且慎獨著,生活且自得著。
但是校友會改變了我。
與“校友”打交道,畢竟差异于與“校友”個人打交道。“校友”與“校友”個人,是普遍性與特珠性的關系。作爲特殊性,校友個人的情況千差萬別。作爲普遍性,校友情感普遍存在,就像一座無形的礦藏,采則有,不采則無。
虽然校友会这样的组织,有时还组织捐款,组织做公益,组织运动,要泯灭时间和金钱。但我看到,照旧有许多人加入,而且那些加入校友会的,那些积极分子、那些活跃分子、那些请客捐款的人,多为乐成之辈。
是校友的聚會,讓人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覺,這絲绝不是什麽誇張。
因此,我總是把我到外地的行程,提前一個星期或十來天告訴目的地都市的校友。校友便開始聯系,開始組織,有能來的,有不能來的。這很正常,但總有能來的,能來三五個,兩三個,不也很好嗎?
就像這次我到廣州,因爲有提前见告,一切都變得那麽美好。
在珠江新城下地鐵後,凭据校友小崔早就告訴我的,從D出口出站,凭据導引,來到廣州國際金融中心的樓下。
這裏,要出示身份證辦通行證方可進出。
爲了免去我辦證的麻煩,小崔早就在一樓等我,連通行證也辦好了。我們坐電梯很快就到了三十八樓。進門之後,久候的校友們一個個站了起來,我立馬前趨,爲自己的遲到致歉,握住每一雙熱情的手,他們是:律師劉祥紅、人壽公司崔鴿,在花都任教的何雨晴和她的先生老潘,深圳來的動畫劇編劇王代旺。
在這陌生的都市,在這廣州最高峻上的辦公樓內,一下子見到了家人。下午茶、水果、沙發,一切陳設整齊。一江之隔,即是廣州地標小蠻腰,這是白昼觀賞小蠻腰的最佳位置,如此的近距離,如此的正面,隔著一江珠水,真是風景這邊獨好。在這裏喝著下午茶,分享著人生經曆,聊著母校師友之間的往事,真是人生至美時刻。
现在只應天上有,人間難得幾回享?
正聊著,體衛系的校友、崔鴿的領導譚日榮敲門而進,誇張地敬一個禮,熱情地跟各人打招呼。他跟文學院很有緣分,也很愛好文學。他的短暫熱聊給我們的小聚吹過一陣勁風。給人的感覺,就像小時候家裏來了客人,熱情的鄰居也過來打個招呼。
劉祥紅校友部署晚宴,只因我不能飲酒,才略欠一分氣氛。但又增了幾分居人相聚的放松與親切。
祥紅校友的辦公地點,亦在珠江新城,在另一棟高峻的美樓之內。這平時只能在路邊遠觀的風景,我現在輕松進到其內裏。大廳裏靠著落地玻璃那邊,有一排六只簡易木椅,就是供人累了時坐到這裏觀珠江風景和小蠻腰的。夜晚的小蠻腰,五光十色,風情萬種,夜色裏的珠江,七彩斑瀾。這是夜晚觀珠江和小蠻腰的絕佳之處。
小子何幸,能收支如此高峻上之境地?乃托校友之福也。
因爲校友,我的世界變得更大,也變得更美。